弦有竟时

是个简单粗暴而无趣的人。社交恐惧晚期。萌什么都容易变成互攻。

【罗黄罗】西陆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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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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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西海 01 0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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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这一章放上来。后面各种便当预警,这点上真是学到了霹雳的精髓啊【。


天都 16

箱车里的空气闷热潮湿,郁积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看守的人打开了箱车的半扇门,电筒的光在从外面晃了一晃,确认除了堆满大半车厢的杂物外,一旁角落里还躺着一个安静得如已经死去一般的人。他低哼了一声,收起手电筒把门重新锁好快步跳下了箱车。

确认对方已经离开,玉秋风从角落里骤然坐了起来。手腕和脚踝上都紧紧缚着的绳索阻碍了她的行动,然而她丝毫没有与这些该死的死结做斗争的意思,而是有些吃力地从脖颈上取下了一个十字架型的吊坠,用牙咬下十字架的长柄,她的指间就多了一柄锋利的小剑。

很快解决掉了缚绳,她悄无声息地爬到另一端,在一堆杂物下摸出一把细长的铜钥匙。幸好先前看守她的人足够粗心大意,常常发生弄丢钥匙的事,这才让她蓄谋许久的刻意偷盗没有引起注意。在拿到钥匙后,她又等待了很久,直到这一夜——根据她所偷听到的对话,今天夜里发生的应该是一场偷袭敌方军营的秘密行动,而这个地点也已经离天都和妖世浮屠的缓冲区很近了。

大概是出于对她先前在天下封刀军队中的地位和影响力的顾虑,炎炽凤羽并没有把她留在天下封刀在西陆的据地中,而是始终将她关押在随军的车队中,由专人秘密看守。而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自救的打算——今夜炎炽凤羽的军队必定会全军出动,或许就是她等待已久的最好机会。

玉秋风将车厢门极轻地向外推,被黄铜锁从外锁起的两扇页门间的缝隙逐渐变大,她小心翼翼地把让自己的手从门缝中穿了过去,摸索着将钥匙塞进锁眼。这并不容易,今夜似乎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即便是门缝中也没有透进来多少光线。她努力试了好几分钟才对准了钥匙,在轻微的“咔哒”声后,锁舌弹开了。

玉秋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厢门。

“秋名——”轻微的声音惊动了车旁一名留守的士兵,他似乎刚在打盹,还没有反应过来。玉秋风狠了狠心,在他发出喊叫之前迅速用小剑扎入了他的喉咙,然后把他放倒在车底。四周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她轻手轻脚地迅速将黄铜锁按原样重新锁上,然后跳下箱车开始狂奔。

暗夜中她难以辨别方向,只能尽量避开视野开阔的草地向更黑的林间跑。如果一旦有人发现她逃跑了,那么至少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更加不容易被暴露。

脚下的草丛又杂又密,她好几次差点摔倒。不知道跑了多久,玉秋风气喘吁吁地慢慢停了下来,摸索着靠近了一棵大树,筋疲力尽地倚了上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突然觉得脚底一滑,紧接着是天旋地转和无法控制的下坠——

她落入了一个预布下的陷阱。

 

 “是这个方向。”黄泉低声说,“穿过这片树林,汽车就停在外面的小山坡下。”

“里面应该没有人埋伏。”最前面的独荒残霜回头朝他们说。

“不要掉以轻心。”罗喉说。

落在最后的怒战狂原低应了一声。先前受的枪伤让他体力随之下降了不少,现在有一点喘。林间的小路不太好走,支棱的枯桠和茎蔓藏在厚厚的草铺中,很容易就会被绊倒。

“需要帮忙吗?”黄泉回过头问他。

怒战狂原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难以被看见,他赶忙说:“不用了,我可能只需要休息一下——”

“不要靠近旁边那棵树!”突然,一个急切的女声响了起来。怒战狂原赶紧后退一步站定了。

黄泉警觉地抽出了匕首:“谁在那里?”

“——那样会触发陷阱!”那个女声似乎来自于地底下,“这个树林里还有不少陷阱,如果你们为我提供帮助,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离开。”

黄泉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你怎么知道?你自己就在陷阱里,不是吗?”

“这你不用管,信不信由你!”女声断然说。

这个语气就更熟悉了。黄泉脑中灵光一现,脱口道:“难道你是——玉秋风?你怎么在这里?”

 

“她跑了?还杀了一个人?”炎炽凤羽狂怒地说,“她怎么敢——我才离开几个小时,你们竟然就让她跑了?要不是我临时召集所有看守,你们是不是过了几天都发现不了那个被她杀了的人?你们知不知道主席的命令是什么!”

愤怒和一整夜没有抓到天蚩极业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她气得嘴唇颤抖,狠狠地将手上的枪扔在地上。她的下属们吓得不敢出声,纷纷低下头畏惧地盯着脚尖。

过了好几分钟,炎炽凤羽才慢慢平静下来。

“刺血兰,你带人去追。”她简短地说,“她跑不了太远。”

“是,长官。”

“等等。”炎炽凤羽说,“我记得月刑者那里有一条军犬。带上它。记住,带回来或者杀了她。”

 

“抓住了吗?”黄泉问,“这个陷阱听起来不算太深。”

“那你掉下来试试。”玉秋风没好气地说。

“我可没那么愚蠢。”黄泉耸了耸肩,感受到另一端上传来的拉力,“希望妖世浮屠的布料足够结实。”

在没有绳索的情况下,他们把怒战狂原先前捡到的一件妖世浮屠的披风撕裁成了一段段的布条,再打上结就成了一条长绳。

“等等。”黄泉说,“陷阱另一边的内壁坡度更缓,你为什么要从这边爬上来?”

“因为那样只会死得更快。”玉秋风一边喘气一边艰难地说,“我很熟悉天下封刀的陷阱布置,人们掉下去后当然会选择缓坡试图爬上来,但他们绝不会想到那侧的表层土下埋有地雷。”

“既然你这么清楚,为什么还会掉下去。”黄泉嗤笑了一声,“慌不择路?”

玉秋风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她现在十分狼狈,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枯叶。

“那就请带路吧。”黄泉扔下绳结,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罗喉说,“走了。”

在玉秋风的带领下,他们很快穿过了树林,找到了黄泉留下的汽车。玉秋风问黄泉要了地图和指南针,思考了几分钟,指出了一条路。

“穿过这片稀树草原,往西南方向走。那边有个船坞,离这里不远,是我几个月前留下的暗中补给点。”玉秋风说,“我们在前面下车,从这边走小路可以岔过去。”

“为什么要改走水路?”操控方向盘的独荒残霜尖锐地质问,“你这个女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思?是不是天下封刀故意安插的间谍?”

“你当然可以不下车!”副驾驶座上的玉秋风气急,愤怒地说,“我也不屑于得到你的信任!”

“你——”独荒残霜几乎要拔枪。

“够了。”罗喉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仍然充满了威慑力。

他的状态算不上好。那该死的毒发作间隙越来越短,每一次剧痛也逐渐愈发剧烈。他暗中攥紧了拳头,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黄泉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皱了皱眉。

“别吵了。听她的。”黄泉简短地说。

独荒残霜还想说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犬吠。玉秋风猛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她喃喃地说,“糟了……”

“又怎么了?”独荒残霜不耐烦地问。此时,一盏照探灯的光亮从附近晃了过去,然后是又是几声更近的犬吠。

“天下封刀的军犬。我竟然忘了……”玉秋风声音低了下去,而后突然抬起头,坚决地说,“他们是来抓我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走吧。”

“女人,别说蠢话。都下车。”黄泉冷哼了一声,转向玉秋风,“把你的外套给我。你带他们去船坞,我解决掉追上来的人。”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他就打开门一个纵身跳下了车,向来路回奔。他们驶过来的是一条小路,路旁有几座废弃的小木屋。黄泉将玉秋风的外套扔在屋外的草丛中,然后放轻呼吸潜伏在一旁的死角。

大型犬的声音更近了。灵敏的嗅觉带着它靠近了这边,紧接着发出了尖利的嚎叫声。黄泉手腕一翻,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块击向了军犬的脊背。

这只军犬反应迅捷,一声短促的叫声之后,它径直向黄泉扑了过来。黄泉站定不动,犬类腥臭的口涎几乎凑到面前时他才向左侧身一闪,同时右手匕尖转动,狠狠地向军犬的前胸深深扎了下去。温热的血液喷溅在手心里,军犬痛鸣长嗥,利爪挟着扑冲的来势向黄泉反击过去。黄泉向后仰头避过,瞬间拔出匕首,一刀贯穿它的喉咙。

军犬发出一声垂死的悲鸣,血沫伴着涎水从它的嘴角垂落。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黄泉将它的尸体抛至一边,在皮毛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重新收起来藏身在小木屋旁。

 

心脏处传来的剧痛再一次引发了肌肉反射性的痉挛,罗喉死死地捏紧手中的枪,手背上的血管因为过于用力而一条条凸起。他的嘴唇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深紫色,脸色却苍白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

“长官?”独荒残霜注意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您还好吗?”

“继续走。”罗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太好了,还剩下两艘小艇和一些补给!”玉秋风回头向他们喊道,她已经率先走进了船坞,“谁能给我搭个手,我需要查看一下这些船能不能用。”

“去帮她。”罗喉的声音嘶哑,不容置疑地命令。

“长官,但是您——”独荒残霜在罗喉的眼神下不敢再违逆,他咬了咬牙,“那让怒战狂原来——”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怒战狂原呢?”

 

在草丛中一个灵巧的后滚翻,黄泉有些狼狈地避开了数枚子弹。枯萎的草叶粘上了他的头发,现在那束近段时间疏于打理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背后,就像一条乱蓬蓬的尾巴。黄泉恼怒地抓了一把,用枪里最后一枚子弹打穿了一个人的颅骨,然后扔出枪狠狠砸中了另一个人的鼻子,矮身藏入树后,压抑剧烈的喘息。

情况不太好。对方的人不算少,而且个个都是有备而来——早知道应该多带些弹药,黄泉愤愤地想,这种情况下近战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几枚接踵而来的子弹击中了他背靠的树干,黄泉闭上眼睛耐心地听着接近的脚步声,然后猛地攀上了树。树叶的簌簌声引起了对方的射击,然而黑暗中茂密的枝叶很好的掩护了黄泉,他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接着从树上骤然跳下,踩上一个敌人的肩背泄力后,抽出匕首狠狠地割断了他的喉管,同时夺过他的枪。

前面的士兵被惊动了,纷纷开枪向他射击。黄泉用这名士兵的身体作为屏障,一路后退到了道路旁侧,却差点被一发暗枪击中。子弹直击他的背心,在近身时被他一个扭身,只是险险地擦过左手臂,灼伤的疼痛顿时涌了上来。

——他们竟然在外围也埋伏了人手。黄泉嘴角抽了抽,一个旋腕向那个方向射击。这把枪里的子弹也并不算多,他低咒了一声,余光却突然瞥见亮起的车灯。

“该死的!”引擎的轰鸣声更近了,黄泉认出了自己的车,一时分神差点被近身的敌人刺中。一枚子弹从他身后呼啸而来,穿透了他面前士兵的前额。

“你回来干什么!”认出了驾驶座上的人,黄泉朝怒战狂原喊道。

怒战狂原用发射的子弹回答了他。驶回的汽车明显顿时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子弹与金属车身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黄泉得以轻易地脱离了攻击范围,他向怒战狂原示意自己会掩护他弃车离开,却见对方朝他摇了摇头。黄泉心里骤然涌起糟糕的预感。

“别这样!”

他的声音被压在喉咙中还没来得及发出,下一秒,熊熊火光轰地升腾而起。显然,汽车的油箱被怒战狂原自己动过了手脚,在短时间内轻易地引爆了。近距离攻击的妖世浮屠追兵被挟带强大动能的气流波及,不少受了轻伤,即便相对隔得较远的也一时被阻碍了攻击。黄泉在隐蔽处无意识地捏紧了拳,灼人的热浪激得他眼角发红。他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终于回过了头,在黑暗中辨认出了那条通往船坞的小径。

 

两只小艇并排停靠在船坞中,被锁链紧紧缠着,另一头拴在一根金属柱上。这里的照明电路似乎有所损坏,玉秋风点燃了一盏烛灯,在某处檐下探了一把,摸出两片精巧的黄铜钥匙。

“幸好还没有忘记。”她自言自语,“希望船还能用!”

“你在做什么!你想自己跑吗!”独荒残霜朝她大吼。他走进船坞时恰好看到她打开锁,试图发动引擎。玉秋风轻蔑地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要我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大喊大叫。那边的角落里有几桶汽油,把它们搬到船边。船里的燃料可不够我们跑太远。”

独荒残霜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照做了。这里的汽油桶足有半人高,他吃力地将其中一桶搬过来,却在搬另一桶时不慎踢翻了脚边的杂物,一时和油桶同时栽倒在地。油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开去,又在撞击中被碰翻了旋盖,燃料迅速在木质的地面上漫开。

“该死!”独荒残霜咒骂。他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衣物和裸露的皮肤上沾满了味道刺鼻的汽油。玉秋风注意到了这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蠢货。

“烛灯就在那边。”她没好气地说,“小心点,别把汽油点燃了。”

 

风拂过灌木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如同虫蚁在黑暗中的低语。罗喉倚靠着一棵矮树,在剧痛减缓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黄泉。”他说。

“真无趣,还以为你在毒发时警惕性会不那么高。”黄泉耸了耸肩,恢复成没有刻意放轻的脚步。

“你受伤了。”罗喉说。

“先顾好你自己吧。”黄泉语气恶劣。罗喉抬头看着他,后者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你的下属回不来了。他引爆了汽车。”

罗喉沉默了几秒。

“他不想成为拖累。”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黄泉撇过了头:“啰嗦。你走不走?还是伟大的武君需要一根拐杖?”

“黄泉。”罗喉缓慢地说,“现在是个好时机。”

“什么?”黄泉下意识问。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顿时表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你——”

“西陆的一切本就与你无关,结束之后,你也没有必要再关心天都。”罗喉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接着说了下去,“很快,会有人帮助你回到月陆。”

“谁要回那个该死的鬼地方!”黄泉怒气冲冲地对他说,“我去哪里还轮不着你来关心!”

罗喉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此时,远处突然迸出一声枪响。

“走。”黄泉说,他果断地一把将罗喉背了起来,“你最好先闭上嘴!我现在没有兴趣听你说任何一个字!”

 

“怎么回事?”湿滑的地板让黄泉差点滑了一跤。他皱起眉,面色不善地问道。独荒残霜惊讶地看他背着自己的长官旁若无人地走进船坞,好不容易收回自己的下巴,有些口吃地回答:“是…是我不小心……”

黄泉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径直把罗喉放了下来,朝玉秋风大声问:“怎么样,船能用吗?”

“引擎没办法启动。”玉秋风烦躁地说,“你们谁懂修理?”

“别问我,我对此一窍不通。”黄泉用手肘击了击罗喉,“你说呢?”

“让我看看。”罗喉说。他登上小艇,仔细地检查了几分钟,“电路系统出了些问题。这个季节电路系统容易受潮,必须拆下一部分弄干再重新装上。”

“这里有一些干燥剂。”玉秋风说,“我来帮忙。”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黄泉走到另一边去找其它补给。他刚翻出一包压缩饼干,突然听到船坞外有脚步声。

“有人在靠近这边。”他低声说,“把蜡烛熄了,你们先别出声。”

几分钟后,船坞的门被敲响了。

“有人吗?”

黄泉紧紧贴在门内侧,匕首藏在手心。门外的人听不到回答,用力推开了门。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黄泉看得出来这个士兵身着天下封刀的军服。船坞内的黑暗让他警惕地停了几秒,随后一手举起枪,一手准备打开照探灯。然而就在快得不眨眼的一瞬间,黄泉猛地将他拖入了门内,然后一刀刺入了他的心脏。

士兵剧烈地痉挛,靴子踢中了还没关上的木门,垂死中拼命挣扎着。黄泉一手拔出匕首割断他的喉咙,另一手夺过士兵想砸向自己脑袋的照探灯,却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向门外扣动了一发扳机。子弹出膛的爆响破开黑暗,似乎很快已经传开很远。

“该死!”黄泉低咒一声。他将已经断了气的士兵扔在一边,关上大门,对里面说,“我们得快点,他们很快会发现这里。”

烛灯被重新点上了。门外的喊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黄泉皱眉看着大门,从掌灯的独荒残霜那里借了个火,又走到大门附近,将火种狠狠地掼在了先前洒了满地的汽油里。

“你——”火焰迅速漫起,独荒残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

黄泉漫不经心的一耸肩:“这样他们进来会比较艰难。”

“引擎已经快好了!”玉秋风喊道。下一秒,船坞的大门被暴力踢开了。黄泉头也不回地打完了半枪子弹,轻巧地跃上了船。

“等等!”独荒残霜大喊,他突然跳上了一旁的另一艘小艇。

“你在做什么!”玉秋风朝他喊,此时闯入者已经在试图越过船坞中的火焰,“快上船!”

“必须破坏这条船!”他用枪口贴着那艘小艇的引擎外壳发射,在闯入者的枪声间隙中回答,“否则我们可能被他们追上!”

“快!”

罗喉装上引擎的最后一个零件,玉秋风焦急地一拍开关,发动机发出正常的轰鸣。数名追击者已经穿过了火焰,罗喉及时掌住了舵,小艇歪斜着避开了大多数子弹,还有几颗惊险地落在船尾。另一艘小艇的引擎已经起火了,然而独荒残霜却在此时踉跄了一下,错过了两船离得最近的机会跳上来。黄泉见状向他扔出缆绳,后者咬牙攀上后扎入了水中。

小艇骤然加速,追击的子弹穷追不舍,在船后的水面击出一圈圈水花。黄泉收紧缆绳,好不容易才把独荒残霜湿漉漉地拉了上来。

“你受伤了?”黄泉嗅到了血腥气。他看见独荒残霜的上半身已经被血浸透了,鲜艳的铁红混着河水在船板上砸出一团湿渍。独荒残霜惨白的嘴唇动了动,算是肯定的回答。

“止血。”罗喉面色沉重地说,他让独荒残霜靠在船舷上,撕下衣服上的布条,在他的伤口上进行紧急处理。

“武君……”独荒残霜的声音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颤抖,“没用的……”

黄泉也在一旁沉默了下来。几颗子弹集中地射穿了他的肋间,造成了严重的内出血。即便是在医疗完备的情况下,这样刁钻的伤势也很容易丧命。

“别说话。”罗喉断然说,“我命令你撑下去。”

“武君……”独荒残霜无视长官的指令,接着说了下去,“恕我这次…无法再为您效劳了。”

罗喉的手背上无意识地崩起了青筋。

“请您一定要安全回到天都……”他的下属虚弱地痉挛着,尾音渐渐低了下去,嘴角泛上了血沫,“一定……”

罗喉无言地注视着他逐渐停止了呼吸,而后慢慢站了起来。小艇上没有人说话,只有两侧流淌的水声和引擎的低鸣回响在湿润的雾气中,直到背后升起第一缕曙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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